鱼鳞青瓷(4)
《七日七人七席谈·畸》系列之七
(原创)文/大福
第四章她依然在爱着他
(一)
周有根不行了,眼睛时开时合的,处于危情之中。为此,周郎和周末请了许多天的长假,陪在他的左右,周末甚至于将自己的男朋友也带来见了老爹。
周郎的请假,被单位主任的领导,支行的行长,将主任和他臭骂了半天,甚至于威吓要停他的职。他知道,他是不能接受行长的那个不能再丑的女儿做老婆的缘故。整日里,受尽了同事的挤兑,领导的小鞋穿,个别人、别有用的心人的找岔,以及死心眼的行长闺女的软硬兼施。想起这些,他就心酸,就想哭一鼻子,可是,他不能。不能在石榴面前哭,也不能在姐姐面前哭,更不用说在父母亲面前哭了,那样会没有出息的,只有将这些深深地压在心里。
周有根又一次醒转过来,他睁大眼睛对儿子说:“她在同外国人做生意时,学会了一个英文词汇:workingpoor,翻译成中文就是穷打工。你现在入不敷出,不就是个穷打工吗?”
周末点了点头,周有根用手挥了挥,让周末和她娘都出去。他说:“儿啊,爹不会害你,还指望你将来养好你的娘,娶个好媳妇,早日生个胖孙子呢。因了你的眼神告诉我,你的处境也不是很好。所以,你不如干脆不干了,辞职回来,帮爹经营这个店铺吧,保证你一辈子吃喝不尽,有不用生一些闲气。”
周郎说:“爹,我正在考虑。”
周有根说:“不用考虑了,赶快回家。”
周郎说:“嗯!”
周有根说:“我知道,我要走了,见你的爷爷、奶奶去了。但是,我去了后,你要经常给我们上坟烧纸的,更要照顾好你娘,别让她担惊受怕的。”
周郎说:“嗯!”
周有根说:“我走了,我的瓷器店的客户,都在一个本子上,他们都是老关系了,信得过。你同他们联系就行,我已经同他们打好招呼了。临了,你千万要记住,咱家的房屋不能随便拆的。我在笔记本上有一首诗,你要时时记住,甚至于背熟了,勤揣摩,多感悟。这首诗词是这样写的:贵客盈铺生意好,后生可为怕心高;门槛高低服务到,瓷器才是当家宝。”
周郎流着泪,遵照父亲的要求念了一遍。
周有根说:“儿啊,你再背一遍!”
周郎闭起眼睛来,开始了背咏。
这个时候,周有根在儿子的背咏声中,闭上了眼睛。
(二)
周郎的父亲去逝了,石榴也很难过,可也爱莫能助。
这天,潘婷来找她聊天,说单位上的事,说她的对象吹了,还说当今女人出了个新标准:
撒过娇,出过轨,勾引领导下过水。
装过神,弄过鬼,跟别人老公亲过嘴。
试处男,玩老翁,还被白脸郎霸王硬上弓。
傍过款,出过洋,带着网友开过房。
翻过窗,跳过墙,女强人同时能用三条枪。
仔为牛,女为水,水牛来牛水去的,大水牛最为陶醉。
潘婷是心灰意冷的,对人也是不冷不热的,经常说一些怪话,因了她失恋了。
潘婷和陆海通恋爱的时候,是通过周郎介绍的,她可爱他了,他们可以说是一见钟情。他们信誓旦旦地互相承诺,一定要将这份爱情进行到底,无论什么都不能使她们分开。
那次,她们几个同学和石榴、周郎一起吃饭,陆海通过来找其中一个同事,反正都是年轻人,于是便坐下和她们一起吃。那是二年前的夏初,陆海通剪了个毛寸,一件大红的薄薄的长袖T恤,袖子撸到胳膊肘,下身是颜色旧旧的牛仔裤,整个人显得非常神气。
她一直梦想的白马王子就是这个样,笑容灿烂,充满神气。当天,她们通过周郎就认识了,陆海通在第二天给她的短信里说:“我梦想的公主,就是你这个样子,你笑容灿烂,充满神气。”她一直觉得这是上天给她们的缘分,连第一印象都一模一样。
和陆海通相爱的时候她22岁,心情和生活都比较稳定,虽然她们属于一见钟情,但她相信她们的感情完全能经受得住考验。她是个不会轻易动心的人,而一旦动心,那就做好了和对方长相厮守的准备。她说不出有多爱陆海通,看到和他有关的任何东西,心里都会感觉到幸福和温暖。她不知道爱情的生命究竟有多长,不知道口口声声的永远是不是真的能天长地久,以前她坚信一份爱情可以永远存在下去,虽然不是从两个人出生开始,但完全可以延续到两个人死亡。
可是,在和陆海通经历了悲欢离合的爱情之后,她却开始对爱情的生命力产生怀疑。就像陆海通所说的,连日月星辰都没有永远,人怎么可能会有爱情永远?他说这种话的时候肯定是不爱她了,给自己的变心,找理由也好,说出了爱情的真谛也罢,总之是不爱她了。爱情没有死亡,只是她们之间的爱情不存在了,它转移了地方,陆海通的爱从她这里转移到了别的女孩那里,据说是古玩街上开玉器店的阿芳。
和陆海通恩爱甜蜜地过了两年多,那两年是生命中最开心的时光。她和陆海通虽然家都在西安,但两个人却努力争取了家人同意,在外面租了房子同居。双方的家人对她和陆海通的感情都很满意,开始他们不大同意她们租房子住在一起,后来见她们感情好,觉得她们反正早晚要结婚,就不再管她们年轻人怎么折腾了。开始的时候真是非常美好,她和陆海通每天放学,后来是下班就回家,两个人有说有笑地一起做饭,吃饭时你喂她一口,她喂你一口,吃完出去散步,然后躺在床上看电视,充满激情和浪漫地做爱……
她喜欢陆海通从背后抱着她,将他的那个放到她的身体里的感觉。她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嘴巴在她耳边磨磨蹭蹭,既痒痒又舒服,心就像盛满蜂蜜的陶罐,溢出来的是幸福。
变化从陆海通跳槽开始。那是她们在一起的第二年零三个月,由于和原单位的领导关系不好,陆海通决定跳槽。这件事她是反对的,因为她觉得单位不是自己的家,不能完全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可陆海通却说她不理解他,对他不够支持。为了这件事,她们吵了好多次,最后,她还是没拗过陆海通。到了新单位的陆海通并不是很如意,她知道那时候她应该安慰他,鼓励他,可一旦她想这么做时,看到他那张赌气的脸,原本的安慰到嘴边又变成了气话。于是,明明是很心疼他,表现出来却是对他的气愤和怨怒。
有点大男子主义的陆海通认为,他选择什么她就得全力支持,而他做出新选择又取得不了成绩时,她还要毫无怨言地安慰和鼓励。她知道,温柔贤惠的女人就应该这样做。他的选择不当就是不当,她也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要应付和处理的各种事情,他自己应当好好反省。她和陆海通的脾气都有些倔强,明明是退让一步的问题,两个人也都有心希望对方快乐,可就是做不到委屈一下去迁就和宽容对方。于是,她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紧张。后来,她开始听说陆海通常和另外一个叫阿芳的女孩子在一起。那个女孩是他到玉器店,给她买胸坠时认识的,温柔得几乎没什么脾气,柔声细语的,都是看着陆海通的脸说话。在她这里得不到温情的陆海通,和那样的女孩走得近是情理之中的,只是她没想到,他会动了感情。
当陆海通跟她提出分手时,她很倔强地在第一时间答应,然后很坚决地收拾东西搬回了家,看上去根本不在乎的样子。陆海通后来说,本来他只是说说,没想到她一点留恋都没有,她的态度把他激怒,坚定了他和她分手的决心。她们就像两个赌气的孩子,很快分手,然后谁也不理谁。
一想到他说分手时的神态,想到他为了一个认识不久的女孩就放弃她们两年多的感情,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朋友劝慰她说:“那等你的怨怒淡化了,和他做朋友好了,我只是觉得大家免不了见面,不要闹得那么僵。”其实她只是嘴硬,心里是不愿意和陆海通形同陌路的,因为她总感觉自己对他并没有完全放下,那份感情好像躲在一个暗处,时不时地露出头来撩拨她的心。她甚至暗暗诅咒陆海通和那个女孩,希望他们没有什么好结果。后来想,其实她还是爱陆海通的,所以才不希望他和别的女孩好。
没多久,她就从朋友那里得知陆海通和那个女孩分手的消息,其实,那个叫阿芳的女孩子根本对他没有兴趣,只是他一厢情愿吧了。那一刻她很兴奋,好像埋在心底很久的一个愿望,在自己没有准备的时候忽然实现。她知道,陆海通那样的男孩子,没有个性的女孩是无法长久吸引他的。
她,又和陆海通见面。他已经能很平静地面对她,只是她还不能完全放开。在朋友的劝解下,她和陆海通和好了,只是,不是和好成恋人,而是和好做朋友,就像她们刚开始认识时那样。她想那时候陆海通是真想只和她做朋友的,她却因为怨怒和矜持才答应只和他做朋友,内心里很想和陆海通重新回到恩爱的从前。那段时间,她和陆海通都没有恋爱对象,她们每天都联系,隔三差五地还在一起吃饭。爸妈都以为她和陆海通和好了,问她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她真以为她和陆海通和好了,她们又回到了相爱的过去,虽然想起他曾为了别的女孩和她分手,但所有的矛盾都像是一场梦,她只要往前看便不会再忧伤。
她还是错了,在她越来越进入角色的时候,陆海通却让她帮他挑选女友。开始她以为他在开玩笑,嘻嘻哈哈地对那几个女孩的照片指指点点。没想到他是认真的,他真的去见了那些女孩,回来还对她说和她们在一起时的感受。看着陆海通轻松自然地对她说他和别的女孩在一起时的样子,她猛然惊觉,原来陆海通已经放下这份感情了,只是她自己还在抓着爱情的尾巴不肯松手。后来陆海通有了女朋友,他还是经常和她联系,两人在一起时感觉还是很亲切。他什么都跟她说,好像她是他的姐姐或妹妹,而不是曾经海誓山盟的恋人。她知道这个没什么想不开,他心里的爱转化成了别的感情,真的把她当作无话不谈的朋友,只是她自己放不下,这时他对她的好反而成了折磨。
她开始克制自己不去想陆海通,尽量减少和他见面的机会。然而,越是这样,她好像就越想他。收到他的短信她会很开心,但一想到此时他也许正和女友在一起,心就会很痛。她答应和陆海通做朋友,对所有家人和朋友说起来,也都说她们现在是朋友。可是她心里却明白,她对陆海通不是友情,朋友不过只是个借口,她不想放弃的借口。意识到她对他疏远的陆海通发短信问她:“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她不知道怎么回他,心想:曾经相恋的她们还能做朋友,在爱情的废墟上建立起真正的友谊大厦,看到他真的像看到朋友,也许她需要的是时间,也许,她们真的从此就是陌路。
(三)
今天是她25岁的生日。似乎应该有糖果,有party,有盛装的狂欢舞会。可那些热闹不是她的,只有周郎从外地发来一张贺卡,那是2天前,他辞职到自家店铺里工作了,并且到外地进货去了。她至今不明白他的冷淡,明白不明白已经没有意义,一切都那么遥远,有些东西被长久地留在记忆里是一种残忍。所以,她已经不再去想。一个人挺好。
只是偶尔地会想起那些在大学里的日子,化妆舞会,路灯下的微笑,周郎苍白的脸色。可是,他去了三天了,也没有给她一个消息,她觉得日子过的好久好久了。一个人坐在落地长窗前看街上的熙攘人群,自从研究生毕业工作后,在政府机构工作,终日里不忙不淡地。这世界,谁都忙,能相互惦记就已经不易。处理完手里的两个文件,看看落日把护城河燃得一片火红,她的心情好了一些。她,清理好办公桌,早九晚五的生活又是结束了一天。
准备下班的时候,周末来电话。她接了,并收了线,她知道她约她去帮她挑选嫁衣。她想,这个也是一些节目。一个人的生活,就是要自己让自己快乐。
这个时候,周郎正从上海的南京路的地铁出口出来,听见刺耳的警笛,有些人面色沉重,似乎又有什么事故或者灾难。这世界太多的意外,屡见不鲜。他,今天是去见父亲的一个生意上的朋友,事情办的很顺利。可是,父亲朋友的女儿,在上海一家银行工作的张扬却缠上了他,跟单位请了假,她要陪他逛上海。他们去了城隍庙、豫园,看了一些其他的古玩街上的青瓷行情。
张扬说:“郎子,我们去坐轮渡吧。”他耸耸肩,看一只巨大的海鸥从航标灯上掠过。
下班时分,轮渡上人很多。她们一行人坐在第三层的船头。张扬是个漂亮而洋气的女孩子,头发卷卷的左顾右盼,吸引了许多男孩的注意力。
“郎子,你在找什么?”她问。
郎子看她,笑了笑:“我感觉碰到一个很特别的熟人。”
在甲板上,黄浦江的风有一些冷,许多人在大声嬉笑。不远处,浦西十里洋场大楼的灯火已经亮起,海鸟飞起飞落着,贪恋着今天最后的美丽时光。
她微笑:“呵,郎子,你是不是通灵?我感觉你会观心。”
郎子大笑:“扬扬,我很会看手相,特别灵的,要不要试试?”
张扬还在疑惑之时,他拉起张扬的手。他先是看了她的眼睛,然后凝望她的掌纹:“扬扬,你看这条生命纹,很长,你会长寿。事业纹平稳延伸,事业顺利。”
一般的套话,她微笑不语。张扬咪咪地笑,低了头,一下子抱住了郎子的胳膊。他又很仔细地看她的手掌:“可是你的感情线很奇怪,中间中断。你很专一,可是这些纤纹现出你的付出并不是你的真正得到。”
越来越玄奥,她摇摇头:“我才不管是不是得到他,我需要的是拥有,那怕是一会儿。”
周郎:“看这个小小的涡纹,你将在今晚遭遇记忆。”张扬的瞳眸越来越亮。
“什么时候的记忆?”她笑着,睁大眼睛盯着他好看的脸问。
他看她的眼睛:“应该是36岁以前的记忆。一切感情的纠葛。”
“36岁以前的记忆?”张扬哈哈大笑。
郎子看她的手掌许久,肯定地说:“扬扬,今天应该是你25岁的生日。”
她的微笑凝固。周郎子,难道真通灵,什么是遭遇记忆?张扬惊叹:“天哪,郎子,你真神奇。”
“走,我们去WaterBar(水吧),庆贺你的生日。”周郎说。
涌进水吧。她回头看了一眼,后面人流穿梭,光怪陆离的夜晚。
张扬点亮蜡烛,杯子碰出清脆响声:“扬扬,生日快乐!”她微笑了,25岁,生日快乐。一饮而尽。快乐有没有尽头,记忆没有尽头。
郎子坐到她面前:“扬扬,你唱歌?”
她唇边挤了一点微笑:“为什么不唱歌?”
郎子靠近她的眼睛:“你为什么总是要与众不同?”
她耸耸肩:“你知道,郎子,有些东西与生俱来,改变不了的。”
他端起杯子碰一下她的杯子,轻啜一口:“好吧,扬扬,我给你唱首歌。你会吃惊。”她果然吃惊,他居然唱起“对面的女孩看过来”。歌声刚停,一堆人高声鼓掌,扬扬拥抱了郎子,轻吻了他的脸颊。
她白皙的手臂揽上他肩膀:“郎子,你真让我惊讶,你唱的真好。”
她脸颊红晕,牙齿雪白。她惊讶表情,表明她喝了很多的酒,这些,她是知道的。
她哈哈笑了起来:“年以前,我醉了。我在酒醉人醉的时刻,爱上了你。”
周郎说:“不过那是在年以前的事,哈哈。”她也哈哈笑了起来。
她不知道她醉了没有,酒气熏人,靠在他身上,她看见了他星光一样闪亮的眼睛。一切模糊,模糊,她揉揉眼睛,眼前就是她心里爱着的郎子。走向吧台,她没有幻象,在心中也没有。清凉的气息吹拂过那么多年的记忆,仿佛就在她的耳边,幻视幻听,她彻底醉了。
周郎在拍她的额头:“扬扬,我送你回家去吧。”
张扬抗议:“不,我饿了,郎子,你要带我去吃淮扬菜。”
他呵呵地笑:“要不要去吃火辣的四川菜?”
她接过他递来的柠檬冰水,灌在嘴里一些,呵呵笑地:“对不起,郎子,你笑得好色哦。”
“那么,我送你回家吧。”他说。
她开口笑了:“郎子,你真是个好男人。”突然间,她扑入他怀抱,吻上他的唇。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一瞬间,她眩晕。她说:“郎子,我没有看错,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
他再一次愣一下,小声道:“我们走吧。”
起风了,路灯左摇右晃,她们的影子也在路上摆来摆去。
(四)
没有公车了,他们两个人走着,可以听到脚步声在风里回响。石榴,站在路灯的阴影里,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她喜欢他的儒雅,喜欢他的君子风度,喜欢听他讲话。她很专注,红裙子在风里飘摆着。
“郎子,天很晚了。”石榴轻轻地说话。
红裙子在风中划出一条弧线,轻飘飘在风中飘来飘去的。
她看着郎子的面容,苍白而忧郁的美丽,忍不住将他抱紧。她伸出左手食指,在他掌心里划来划去的,她感觉他的皮肤是温暖的。她说:“郎子,我明白你的心。”
郎子脸色苍白,听到石榴的话,嘴角动了动,终究什么都没说。郎子似乎停留在一个遥远的空间里,他知道她一直在等着他,不管他变老,还是变丑。没有她,他要这活着没有意思。她用手摸摸他的脸:“郎子,你是个好人,我好喜欢。”
她和郎子恋爱7年了,现在,郎子每天昼伏夜出,她不在乎。自从那日她们认识起,她的幸福就开始了,因为她认识了郎子,那种爱一个人的幸福有时候不需要她知道。她并不在意他是不是有正始工作,她只要爱,其他什么都不重要。她爱他,他也爱她,当她的手指滑过他的脸庞,嘴唇温暖他的手臂,当她们拥抱在一起的时候,他是她世界的全部,她是他血中的血,泪中的泪。男人是太阳,女人是月亮,她们是最美丽的两个阴阳,她喜欢每天都是夜晚,他喜欢每天都是白天,他好做生意。
郎子拍拍她肩膀:“快回家,父母亲在等你。”
她转身慢慢离去,忽然回头看看郎子消失的地方,她拔腿飞奔而去。又抱住了他说:“哥,明天我想对父母亲说,我要娶你为郎。”
他无法相信地惊喜说:“不,是你嫁给我。”
她说:“好吧!咋样都行。”
(五)
他开门,楼梯很黑,推亮灯。一个瘦削疲惫的身影,她坐在客厅里,头埋在手臂间等她。
他抬起头来,黑亮黑亮的眼睛,腮边似乎有些红印。周郎的母亲说:“郎子,终于等到你了。天不早了,赶快洗洗休憩吧!”
一瞬间,他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但是他控制住了。看着他红的脸,她伸手擦去他耳边一块灰尘:“你吃饭了么?”
他点点头:“吃了!”
“那去洗个澡吧,瞧你,像是摔了一跤,身上脏的。”她拍打他,一身烟尘。
他拿出浴巾和内衣,进了浴室。
“郎子,水不凉吧?”她大声叫。啪嗒一声,门开了,他脸色苍白,裹着浴巾出来。他裹着毛巾被,抱着枕头,像个孩子一般在沙发上卧着看电视。她伸手摸摸他额头,冰冷的。
夜里,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卧在地上,大汗淋漓,他的心被人割下来,扔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流着血。隔壁院子里的人家在她们最快乐的时候,放肆地在唱歌,她们仍叫出了他的名字。石榴来了,轻轻吻他的脸颊,吻他的耳垂,她暖热的身体依偎着他,用手帮他擦去额头的汗。“郎子,不怕,睡吧,睡吧,罪恶已经过去了。”她在他耳边低低地说。
天,还是那么黑暗,血红的月亮忽明忽暗。一切渐渐模糊,他下沉,下沉,沉沉睡去。
“郎子,吃饭了!”他被母亲叫醒,天已经大亮。
电视还在开着,正好是早间新闻。女主持正在播报新闻:东南亚金融危机,正在不断弥漫着,它使我国的经济正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转载请注明:http://www.0431gb208.com/sjszlfa/461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