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2月份,单位给每个职工配备了生活日用品,包括这个搪瓷碗。如今,30多年过去了,一直跟着我。”9月13日下午,在北海航海保障中心青岛航标处监控中心值班室,航标工张景民捧着一个黄颜色的搪瓷碗,向记者介绍他与这只碗的故事。
搪瓷碗的碗沿和底部,烤瓷已经多处脱落,露出斑斑锈迹。
“这只搪瓷碗,对我来说,却有着不同寻常的感受,因为它承载了我人生一段浓浓的情感。”今年53岁的张景民说。
年青岛市里开始招工,张景民报名了天津航道局青岛航标区。单位报到时,当年16岁的张景民,要求去离青岛市区最远的岛屿——千里岩。“要上岛了,单位给每个人配给了生活必要用品,其中就包括这只伴随我至今的搪瓷碗。”
千里岩,位于黄海中部,是一座无居民、无淡水孤岛。每隔一两个月,就会有补给船给岛上送水送菜,以及其它生活日用品。运送给养的登陆艇极易受天气的影响,预定日期拖后一两周,甚至更长时间也已习以为常。
“那个时侯,没有冰箱,无法储存更多的食品。”张景民回忆说,光秃秃的岩石上没有土壤,不能种蔬菜,只能靠船运等天好时来送。想想琢磨不定的船期,看看越来越少的副食品,大家碗里的菜也就越来越稀罕,搪瓷碗的口越张越大。
张景民说,记忆中有几次,每人面前摆放的搪瓷碗里,都是一碗开水冲酱油,如果还能漂几片葱花,已属奢侈,吃一口刚刚出锅的白花花的馒头,喝一口滚烫的黑乎乎的酱油汤,也常常吃他个大汗淋漓。
有一年三月,春寒料峭,补给船又好久没来了。储存的大白菜也已稀拉零落。张景民面前的搪瓷碗里,什么也没有,除了“限量版”的萝卜白菜。
装了一冬天萝卜白菜的肚子,仍然感觉饥肠辘辘。张景民决定下到海边挖海货。
常去的地方已没有东西可采挖,只能冒险到平时无法够及的地方,才可能会有多些收获。张景民小心踩着光溜溜的石头慢慢向远处一片生长着海蛎子的陡峭岩石靠近,一步,两步他……
“突然一个浪头扑了过来,海水瞬间淹没了我站立的礁石,又唰的一下,把我吸进海里,复又重重推向远处,一排浪头劈头盖脸把我闷在水里,另一波涌浪再将我推向岸边。”他说,身体刚刚借助涨起的潮水趴伏到礁石上,面对水光溜滑毫无棱角的石面,却无处把握。棉袄浸满了海水,如同身上绑缚了沉重的水袋,想脱掉,四肢却已不听使唤,身体越来越麻木,越来越僵硬……
恰在这时,张景民的同事们和驻岛部队的军人如神兵天降!他们十几个人手挽手组成人墙,一边抵御海水的进攻,一边趁被涌浪推上礁石之际将张景民拖到岸上。
“我获救了!参与施救同志们的衣服被海水打湿了,鞋子里也灌满了海水,头发上、脸上泛着斑斑水花。”近乎冻僵的张景民已无法说感谢,泪水伴着海水,滴滴答答洒落在地上!
经过两三天的持续性高烧,张景民慢慢清醒过来。师傅高兴地给他端过来一搪瓷碗热气腾腾的面条,面条上铺着一只油光发亮的荷包蛋。
捧着这碗面条,张景民五味杂陈,感动、不安、羞愧、自责、一股脑涌了过来。“师傅说,这个鸡蛋是部队首长让司务长专门送过来的,这是岛上仅存的一个鸡蛋了,大家都没舍得吃,留给了我。”张景民回忆说:“此时此刻,我知道,再华丽的词藻,再动人的语言,也无法表达我对同志们和人民子弟兵搏命相救的感谢之情。手捧搪瓷碗,我的泪水喷涌而出!”
时光如梭,转眼三十多年过去了。岁月抹平了青春的痕迹,当年那个十几岁的愣头青,也已花白了头发。记忆渐渐模糊,唯有当年在千里岩岛刻骨铭心的经历,张景民每每想起,历历在目,宛如眼前。
那只搪瓷碗,也一直留在张景民的身边,陪伴他走过每一段岁月:后来在小青岛、团岛灯塔值班,到如今在青岛航标处监控中心工作。
每当夜幕降临,灯塔上都灯光闪烁,冲破黑暗,为海上船舶点燃一盏指路明灯。海上明灯的背后,是一名名航标工人的坚守与奉献。
张景民说:“从乳山口到岚山港的海岸线上,有多个航标,我们监控中心通过AIS、GPRS、北斗,对航标进行24小时监控,力求做到保障及时,助航准确。”
张景民说,现今的千里岩岛,早已旧貌呈新颜。岛上建起了密闭良好的房间,装上了大功率空调设备,冰箱、卫星电视、电脑、太阳能热水器等设施一应俱全。大棚里,生长着绿油油的蔬菜。他幸福地说:“喝酱油汤啃咸菜疙瘩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而搪瓷碗呢,“以前是常用,现在是偶尔用一下,有了质量更好的碗,现在上班打饭,用这种钢化玻璃碗,可以用微波炉加热。”
9月11日,青岛航标处百年团岛灯塔下,在“与共和国同行——奋进新时代照亮新航程”全国职工主题阅读活动上,张景民分享了他与同事坚守千里岩的艰苦岁月中,自己与这只搪瓷碗的故事。
手捧搪瓷碗,张景民动情地说:“告别艰苦岁月,我们也进入了数字化、信息化时代,时代催人奋进,作为一名航标人,要燃烧自己,照亮航程,坚守岗位,再立新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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